林锋的声音平静，没有任何情绪。
苏晚晴被他看得有些心慌，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，林锋，我们是夫妻，我不希望……”
“让他从你的公司滚出去。”
林锋打断了她的话。
苏晚晴愣住了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”林锋重复道，“让陆离，从你的公司滚出去，断绝和他的一切联系。”
他看着她，眼神冰冷。
“这是我们继续下去的，唯一可能。”
他把选择权，再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，交到了她的手上。
要么，选择他这个丈夫。
要么，选择她那个单纯的干弟弟。
苏晚晴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丈夫，第一次感到了恐慌。
她没想到，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。
苏晚晴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林锋以为她会选择妥协。
然而，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。
“不行。”
她拒绝了。
拒绝得干脆利落。
“为什么？”
林锋平静地问，心里却已经彻底死了。
“公司和陆离签了正式的劳动合同，我不能因为这种私事就随意开除一个有能力的员工，这对公司不公平，对他也不公平。”
苏晚晴给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林锋笑了，笑得无比凄凉。
公平？
当陆离当众用那张照片羞辱他的时候，她怎么不谈公平？
当她不问青红皂白打了他一巴掌，逼他道歉的时候，她又在哪里谈公平？
“林锋，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呢？”
苏晚晴的语气里，充满了失望和不解。
“陆离他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，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，你就不能包容他一次吗？”
林锋觉得自己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。
“包容？”林锋终于忍不住，反问了一句，“要我怎么包容？看着他登堂入室，看着他一步步侵占我的生活，看着他和你上床，然后还要笑着对他说，没关系，你继续？”
“什么上床？你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！”苏晚晴的情绪也激动起来。
她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锋，说出了彻底压垮了最后一丝希望的话。
“林锋，你是不是因为自己事业不如意，所以心理才会这么扭曲？”
“你嫉妒陆离，嫉妒他年轻，嫉妒他有才华，嫉妒他在公司里做得风生水起！”
“所以你才会把所有的怨气，都撒在一个努力上进的年轻人身上！”
轰！
林锋的脑子里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。
原来是这样。
原来在他的妻子心里，他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。
一个嫉妒心强，心理扭曲的失败者。
所有的愤怒，所有的不甘，所有的委屈，在这一刻，都化为了乌有。
只剩下悲哀和疲惫。
和一个这样看不起自己，完全不理解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，还有什么意思？
争辩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。
林锋脸上凄惨的笑容慢慢收敛。
他不再看苏晚晴，只是低声说了一句。
“我明白了，苏晚晴，我是心理扭曲，你就是个**。”
“你也不用又当又立了，我成全你，给你的好弟弟腾地方，省的碍你的眼。”
说完，他站起身，走进了书房。
苏晚晴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莫名地一阵发慌，但嘴上依旧强硬。
“你疯了吗？竟然这么说我？林锋，我告诉你，你必须向我道歉！否则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。
就看到林锋从书房里走了出来。
手里，拿着一张纸，一支笔。
他走到客厅的茶几前，弯下腰，在上面迅速地写着什么。
那决绝的姿态，让苏晚晴心里的不安，扩大到了极点。
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。
她好像，要永远地失去什么东西了。
林锋没有理会身后那个女人惊慌失措的质问。
他只是走到茶几前，弯下腰，将那张白纸铺平。
笔尖落下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每一个字，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，却又写得异常坚定。
离婚协议书。
男方：林锋。
女方：苏晚晴。
他没有请律师，也不需要那些繁琐的条款。
内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。
双方自愿离婚，无子女，无共同财产。
自签字之日起，婚姻关系解除，男婚女嫁，各不相干。
写完，他放下笔，将那张还带着墨迹的纸，推到了客厅中央。
苏晚晴看着那张纸，看着上面“离婚协议书”五个大字，脑子里嗡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离婚？
就为了这点小事，他竟然真的要跟自己离婚？
这个念头，她从来没有想过。
在她看来，林锋是爱她的，是爱到了骨子里。
这三年的婚姻里，他虽然有些颓废，但对自己几乎是百依百-顺，言听计从。
她以为，无论自己怎么做，他都会在原地等着自己。
她以为，是他一时冲动，等他冷静下来，还是会像以前一样，低头认错，然后事情就翻篇了。
可她万万没有想到，他会用这种离婚的方式，来宣泄他的不满。
“林锋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？”
苏晚晴的声音颤抖着，她一步步走过去，却不敢拿起那张纸。
那张纸，仿佛有千斤重。
“我很清楚。”
林锋的声音很冷，“签字吧。”
“我不签！”
苏晚晴的情绪终于失控了，她尖叫起来，“我不会签的！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？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？就因为你嫉妒小离？”
她还在试图用过去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压制林锋，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。
“林锋，我告诉你，我和陆离之间清清白白！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！你为什么就不能自信一点，大度一点？”
“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，只是因为陆离？”
林锋终于抬起头，正眼看她。
那眼神，不再有愤怒，不再有悲伤，只剩下漠然。
这种眼神，比任何愤怒的指责，都让苏晚晴感到害怕。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苏晚晴强撑着反问。
“不是。”
林锋摇了摇头。
“苏晚晴，你最大的问题，不是你和陆离不清不楚。”
“而是你根本就看不起我。”
“在你眼里，我林锋就是个靠你养着的废物，是个没本事，没脾气，可以任你呼来喝去的软饭男，对吗？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苏晚晴下意识地反驳，但声音却显得无比心虚。
“没有？”
林锋笑了。
“那你告诉我，这三年，你真正尊重过我吗？你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吗？”
“你公司的核心决策，你会跟我商量吗？不会，你会去找陆离。”
“你生活里遇到烦心事，你会跟我倾诉吗？不会，你还是会去找陆离。”
“就连在你的生日宴会上，他当着所有人的面，用那张照片来羞辱我的时候，你第一时间想到的，不是维护我的尊严，而是怕我不懂事，搅了你的兴致。”
“最后，你当着所有宾客的面，给了我一巴掌，逼着我去给那个小人道歉。”
“苏晚晴，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，你把我当成你的丈夫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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